濠門永利娛樂彙。
富麗堂皇的貴賓廳內。
身形魁梧的魏廣宏,趴在賭桌上。
猩紅的雙眼,鼓瞪得仿佛要從眼眶裡蹦出來。
用力撚牌的雙手,更是青筋鼓起,仿佛要將薄薄的紙牌捏碎似的。
好幾個賭客,聚集在他身邊,個個瞪大雙眼,神情緊張到了極點。
“吹!吹!吹!”
眾人的呐喊聲,一次比一次大。
急於看到結果的魏廣宏,也懶得慢慢撚牌了。
突然。
他抬手狠狠往牌桌上一甩。
“457,十六點,莊家19點,莊家贏!”
大聲通報後,荷官將一大堆籌碼全部勾走。
最後一搏,卻輸光籌碼的魏廣宏,頓時惱怒不已。
他沒有朝荷官發火,而是扭身看向周圍看熱鬨的賭客。
“媽的!”
“吹吹吹!”
“吹你媽個頭啊!”
“都給老子滾!滾!!”
輸紅眼的魏廣宏,殺氣騰騰、怒氣洶洶。
他本就是典型的東北壯漢體型,高大威猛。
這一發火,自然是凶神惡煞,嚇得賭客們一個個都趕緊開溜。
一屁股坐下來,煩躁惱怒的魏廣宏打開煙盒,想抽一根香煙,卻又發現一根煙都沒有了。
“草!!”
魏廣宏一把將煙盒攥成一團,狠狠扔地上。
躲在遠處的服務生,壯著膽子剛要上前送煙。
斥巨資承包了這間貴賓廳的鄒嘉樺,連忙打手勢讓服務生退後。
接著他拿出香煙,笑眯眯的快步湊上前去。
“宏哥!!”
鄒嘉樺滿臉堆笑的,彎著腰雙手遞煙。
俗話說,伸手不打笑臉人!
魏廣宏就算再有火氣。
當然也不可能朝綽號‘狄米華’的鄒嘉樺發火。
在濠門,疊碼仔跟賭場有著十分緊密的合作關係。
他們不僅承包賭場裡的貴賓廳,還給賭場源源不斷的招攬客戶,賺了錢後按比例分成。
由於賭場的利潤,大部分都來自於貴賓廳,所以有什麼事,賭場自然是無條件支持疊碼仔。
而疊碼仔拉有錢的客戶到貴賓廳玩,靠抽成自然賺不到多少,主要還是給客戶放貸,賺取利息。
鄒嘉樺的老大,曾是濠門的地下大佬,巔峰時期壟斷了整個澳門的包廳疊碼業務,人送綽號地下賭王。
三年前,為了避免被掃蕩嚴懲,鄒嘉樺的老大主動進了監獄,而作為心腹的鄒嘉樺,繼承了他的衣缽。
所以即便如今濠門,治安已經比以前更好,沒那麼多打打殺殺,但號稱新地下賭王的鄒嘉樺,顯然也不是能輕易得罪的。
更何況……
這個月手氣不好的魏廣宏,已經欠了鄒嘉樺不少錢。
“把那幾個撲街,都給老子趕出去!”
“媽的,真是吵死了!”
魏廣宏接過香煙。
鄒嘉樺立馬跟變魔法似的,拿出打火機,趕緊給魏廣宏點著。
“沒問題,我這就讓他們去彆的桌玩!”
說著,鄒嘉樺連忙給其他人遞眼色。
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的魏廣宏,狠狠嘬了一口香煙。
香煙並沒有讓他煩躁窩火的心情變好,反而更加焦躁惱怒。
而出來混,已經十多年的鄒嘉樺,自然早就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事。
拉過椅子坐下來後,他也不急著開口說話。
等魏廣宏抽了一會兒悶煙,才笑嗬嗬的說道:
“今天手風不太順,要不上樓洗個桑拿去去火,再好好吃一頓睡個覺,明天接著玩?”
魏廣宏皺眉問道:
“今天幾號了?”
“十二號!”
“什麼?都……十二號了?”
魏廣宏有些愕然。
連著快玩了三天兩宿,自己居然一點兒也不困。
這賭場果然像是有神奇魔力。
人在這裡麵狂賭,不僅不知道白天黑夜,也不知道饑渴困倦。
“是十二號了宏哥,前天世貿部長級會議,正式通過了咱們龍國加入世貿的決議,昨天對麵東廣省舉辦的全國運動會,也已經正式開幕!”
鄒嘉樺知道魏廣宏身份背景不簡單,不等他主動問國內外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,就主動告知了。
“那今天星期幾?”
魏廣宏急問道。
“星期一啊!”
說著,鄒嘉樺抬腕看了一下手表。
“現在是晚上七點半,你是要回去了嗎?”
魏廣宏搖了搖頭。
“才周一的話,那就不著急,我跟兄弟約好周三見麵。”
“不過你給我訂一張明天下午回燕京的機票,另外再給我兩千萬籌碼,老子就不信翻不了本!”
魏廣宏這話一出,鄒嘉樺頓時笑容變得有些尷尬。
“宏哥,幫你訂機票沒問題,隻是這籌碼……我勸你還是彆拿了!”
“你先彆急著發火,聽我說完,行嗎?”
“我不是怕你還不起,你什麼實力,我還不清楚嗎?”
“如果我單純隻是為了賺你的錢,我肯定毫不猶豫給你拿籌碼,彆說兩千萬了,我巴不得你拿兩個億。”
“可是咱倆打了這麼多年交道,你早就不是客戶,而是我狄米華的兄弟,既然是兄弟,我就不得不勸勸你。”
“連著玩了快三天三夜,你就是鐵打的身子,也快吃不消了,而且你這趟來玩,明顯手氣不太好,我哪能眼看著你越輸越多呢?”
“你來兄弟這兒,是來娛樂消遣的,又不像那些賭徒,指望著靠賭博發家致富,所以你該休息就休息,咱們以後玩的時間還長,又何必拚命呢?”
……
鄒嘉樺苦口婆心的一陣勸說。
每一句話,都說得無比真誠。
話裡話外,似乎都是兄弟的關心。
不是怕魏廣宏輸不起、還不起,而是擔心他的身體。
但實際上……
作為疊碼仔,作為生意人。
鄒嘉樺當然也要精打細算。
他前前後後,都已經借給魏廣宏一個多億了。
對普通人而言,彆說一個多億。
一百多萬都已經是天文數字。
就算魏廣宏在內地背景深厚,搞錢並不難。
但鄒嘉樺也要擔心,這錢他賴賬不還啊!
一旦他不還,自己就要替他向賭場還債。
而鄒嘉樺一邊勸,還不忘讓人送來茶水。
苦澀的茶水一入喉,就能讓人清醒不少。
魏廣宏原本還有些不甘心。
他這次來濠門玩,一開始是贏了不少的。
心情不錯的他,還曾給好兄弟古金陽打電話,打聽軍改的動向。
誰知道……
古金陽後來給他回個電話。
要讓他把代為保管的銀行卡還回去。
一想到該給古金陽的分紅,早就被自己挪用一空。
又想到周三把卡還給他之前,還得想辦法弄點錢存進去。
似乎從那之後,就開始手氣不順,輸多贏少。
直到剛才最後一搏,結果輸了個精光。
偏偏這口惡氣,他還不敢撒向古金陽。
人家老爸古茂源,可是主管後勤的三星上將!
“行吧,既然這回手氣不好,那就不玩了。”
“趕緊給我安排兩個好點兒的洋妞!”
“媽的,老子必須好好去去火!”
說罷,魏廣宏將煙頭扔進茶杯,拿包起身。
“放心吧宏哥,我給你安排兩個櫻花姑娘,保證讓你滿意!”
鄒嘉樺一臉諂笑。
像伺候大爺似的,將魏廣宏送出貴賓廳。
霓虹燈早已將濠門這座城市,妝點得燈火絢麗、紙醉金迷。
大步走進觀光電梯,一路上行。
看著迷人的夜景,魏廣宏忍不住感慨道:
“媽的,濠門是真好玩啊!”
“真是恨不得天天都在這邊玩!”
鄒嘉樺諂笑道:“哥你既然這麼喜歡濠門,不妨把戶口遷過來,我有辦法能替你搞定!”
魏廣宏輕哼一笑。
“我知道你是有辦法能搞定,但我要是落戶這邊了,我他媽還怎麼在那邊搞錢?”
“不過說起來,咱們內地也太保守了,黃賭毒當中,毒是危害太大該禁絕,可是黃和賭,為什麼要打擊啊?”
“媽的幾千年了,黃和賭一直就存在,根本就不可能禁止,與其屢禁不絕,我看還不如徹底放開,反而還能促進經濟發展!”
鄒嘉樺笑而不語。
心裡不禁暗想,要是內地放開了,誰還來濠門玩啊?
尤其是那些有錢的貪官和奸商們。
他們之所以跑來濠門,不就是圖這裡安全合法嗎?
而入行很多年的鄒嘉樺,深知黃賭毒的危害。
不管是鼓吹自由化,還是聲稱危害小。
任何想要黃賭毒合法化的人,都是非蠢即壞。
很多人不知道,資本對利潤的貪婪,是無止境的。
一旦黃賭毒合法化,那麼資本有無數種辦法,可以讓人心甘情願的沉迷其中、不可自拔。
沒有錢,卻還戒不掉,怎麼辦?
自然隻能出賣尊嚴和身體,而且競爭者太多後,還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。
就像在濠門,有很多負債累累,早已無家可歸的爛賭鬼。
都不用強迫,它們為了一點錢就敢替人行凶、出賣身體、替人懷孕、販賣器官……
而要想確保人民當家作主,要想讓人人活得平等有尊嚴,就不能讓人靠出賣身體和靈魂才能生存。
當然。
站在個人立場,鄒嘉樺巴不得龍國常態化的嚴打嚴懲各種犯罪。
也隻有這樣,才會有更多像魏廣宏這種,有錢有勢又向往自由的人,來濠門豪賭瘋玩。
來玩的人越多,賭的越大,才會有更多人找他借錢翻本,他也才能賺的越多。
而抽成砍息,都已經賺了不少,安排吃喝玩樂又算什麼呢?
反正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!
很快,兩人抵達水療部。
正要進門的時候,魏廣宏看到了一個熟人迎麵走來。
“喲,這不是孔總嗎?怎麼著?又來取經學習啊!”
孔智勇停下腳步,滿臉堆笑的說道:
“要想咱家場子生意好,那不就得多來學習取經嗎?”
魏廣宏哈哈大笑。
“你再怎麼取經都沒有用!”
“就算你後台再硬,你也沒法在漢東省的京州市,明目張膽的開一個這樣的場子啊!”
孔智勇訕訕一笑。
“那確實是,這邊可是有合法牌照的,自然是沒法比。”
“不過魏總你這是剛來嗎?還是已經大殺四方了,要來找幾個洋妹子好好慶祝一下?”
魏廣宏瞬間笑容僵住。
“什麼大殺四方啊?媽的,這回手氣不好,輸得老子一毛不剩!”
“那沒事兒,這次運氣不好,下次肯定鴻運當頭!”
說這話的時候,孔智勇目光看向鄒嘉樺。
“我正說去賭廳找你呢,你來得正好,有一件小事兒我想跟打聽一下。”
“好,那你稍等一下,我先安排宏哥去做個水療!”
說著,鄒嘉樺就熟練的掏出香煙,遞上一支。
“去吧!加油乾啊宏哥,好好為咱們龍國男人爭光!”
“那是必須的!”
魏廣宏哈哈大笑,和鄒嘉樺離去。
孔智勇點著香煙,踱步來到一旁的沙發坐下。
他這一趟來濠門,既不是為了賭錢,也不是為了玩樂。
他靠著京州一把手霍思騰的照顧,在京州早就開了地下娛樂場。
濠門這邊有什麼玩法,他的場子裡也應有儘有,隻是玩得不夠大。
也正因為賭得不夠大,而且也怕遇到熟人被認出來,所以霍思騰的兒子,以前主要是來濠門賭。
每一次來,自然都是孔智勇打點安排好一切,輸了自然也是孔智勇買單。
去年春節期間,霍思騰架不住兒子的遊說,就跟著來濠門玩了一趟。
然而……
本以為遠離了京州,來到濠門旅遊就玩一次,並不會有事。
誰知道前些天,霍思騰竟然聽說省紀監在調查他,未經請示就擅自出境,到濠門瘋狂賭博。
據說舉報的材料當中,居然還有照片和錄像,可以清晰的看到霍思騰曾來過濠門,並出入賭場。
霍思騰就來了那麼一次,他又不像他兒子,那麼喜歡來玩。
能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,他兒子和孔智勇當然不可能出賣霍思騰。
不管舉報材料當中,是不是真有偷拍的照片和視頻,孔智勇也要親自來查一查,到底是誰舉報霍思騰。
假如能查到幕後黑手,也好通過談判了解對方到底什麼目的,又向漢東省紀監提供了哪些材料……
不把事情搞清楚,霍思騰工作起來都沒法安心,生怕突然被請喝茶。
畢竟他是真來過,也真玩過。
難得來一次,玩得還挺花……
“媽的,但願傳言是假的,舉報材料裡,沒有照片和視頻,否則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!”
“不過這麼正規的大賭場,日進鬥金的,根本就不可能暗下黑手,得罪了客戶、損害了自家口碑。”
“唯一的可能,就是客人乾的,而且早就偷偷盯梢注意霍思騰父子倆很久,挖空心思的跟蹤偷拍……”
孔智勇正暗暗嘀咕。
鄒嘉樺安排兩位櫻花美女,帶著美酒佳肴陪魏廣宏去了包房。
緊接著,便腳步飛快的來找孔智勇。
他早就知道,孔智勇是京州地下大佬,很有背景關係。
這兩年,孔智勇沒少介紹有錢的大老板來濠門玩,還讓鄒嘉樺幫忙找地下錢莊,給一些大佬轉賬了不少資產到海外。
“勇哥!!”
鄒嘉樺笑容滿麵,遠遠的就喊了一聲。
孔智勇叼著煙站起來,看了看周圍後,示意鄒嘉樺到消防樓梯口。
“我有一個朋友,就來你們賭場玩了一次,結果卻被人偷拍了照片和視頻……”
鄒嘉樺耐心聽完後,果斷搖頭。
“我可以用性命發誓,絕對不可能是咱們場子裡的人乾的!”
“客人來場子裡玩,是給咱們賺錢的,咱們怎麼可能乾出得罪客人的事呢?”
孔智勇雙手叉腰,咬咬牙道:
“賭場經理跟我賭咒發誓,你個疊馬仔也這麼跟我說,那到底是誰乾的?”
鄒嘉樺不假思索的說道:“有兩種可能!”
“一是你朋友的敵人,暗中注意他很久了,逮到機會就趕緊拍下來。”
“二是那幫專業搞情報的,他們可不管對方什麼身份,隻管搜集資料,有機會就賣高價。”
說到這兒,鄒嘉樺看了看周圍。
“之前你讓我幫你聯係香江的《鏡鑒周刊》,發文章抨擊漢東趙家和惠龍集團,該不會是他們報仇了吧?”
孔智勇果斷搖頭。
“時間對不上啊!”
“我那朋友是春節來玩的,而且就來了一次!”
鄒嘉樺蹙眉道:“但很有可能,是他們最近花錢買的材料啊!”
“那些情報販子,他們沒人出價購買,是不可能主動檢舉的……”
孔智勇瞬間眼前一亮。
“你的意思是照片和視頻,我朋友早就被人偷拍了,隻是最近才有人花高價買走照片視頻拿去舉報?”
鄒嘉樺聳了聳肩膀。
“這隻是我個人推測。”
孔智勇猛搖頭。
“我覺得很有可能,不過有沒有辦法驗證?”
“有,找劉生,他是專業的情報掮客,隻要價錢到位,就沒有他打聽不到的消息!”
www.d884.icu。m.d884.icu