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客氣!”孫處長忽然將身子湊過來,壓低聲音道,“為了這次行動,全站都忙得不行,站長和侯主任昨晚一夜沒睡,一直在忙,我怎麼敢偷懶呢。”
何忠良聽了,心中有一些感動,他知道邢元章和侯仁瑞這一晚上肯定是在找混進來的特務,為的當然是自己和行動隊的安全。
正在這時,辦公樓方向忽然傳來“砰”的一聲槍聲。
在堂堂軍統西安站,辦公樓居然響起了槍聲……
何忠良和孫處長的臉立刻變了,拔腿就往那邊衝去。
隻見檔案室門口圍滿了人。侯仁瑞捂著血流如注的左臂,臉色慘白:“追呀!我打傷他了……”
簡漱玉正指揮人抬擔架,見何忠良來了,急聲道:“凶手往檔案庫跑了,李副科長帶人去追了!”
何忠良瞥見地上幾滴新鮮的血跡延伸向走廊儘頭。
他蹲下身,用手指蘸了蘸,血跡邊緣呈現不規則的鋸齒狀,這是肺部中彈的特征。
看來侯仁瑞那槍沒白挨,凶手也傷得不輕。
檔案庫裡傳來打鬥聲,接著是聲悶響。
等何忠良帶人趕到時,隻見李延正把個滿臉是血的人按在地上。那人穿著檔案室的製服,右手還攥著把沾血的裁紙刀。
“王友德?”何忠良認出這是檔案室的檔案管理員,平時沉默寡言,連開會都坐最角落。
此刻這人太陽穴青筋暴起,嘴角溢出白沫,顯然服了毒。
“他……撕了……”,李延喘著粗氣指著一地碎紙。
何忠良撿起幾片,隱約能看出“體檢記錄”等字樣。但是人名處撕得粉碎,再也拚不起來了。
邢元章聞訊趕來時,王友德已經斷氣了。
他臉色鐵青:“立刻封鎖全站!所有人不得出入!”
何忠良知道他為什麼如此憤怒,王友德是站裡老人,簡漱玉調來之前,一度還是檔案室的負責人,簡漱玉任機要室主任後,才交權給她。
現在,不但潛伏進來的人沒有找到,反倒找出一個自己原本很信任的老人,看來,站裡問題不小啊。
何忠良跟著邢元章走進他的辦公室。
“忠良!老侯發現上次他查的檔案,再次查就不一樣了,他就猜到檔案室的人有問題,沒想到居然是王友德這個狗娘養的……”
邢元章雙眼血紅,自打何忠良來到西安站後,他基本就沒吃過虧,次次都是立功,立大功,立更大的大功……
這次屬實把他氣到了,現在站裡在找出了兩個敵方臥底的情況下,居然還有兩個沒找出來的,丟人不說,關鍵還危險啊!簡直是被人欺負到家了。
何忠良道:“站長不必氣惱,中午我帶人走了之後,人少了,你更好調查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我帶走的人中,會有一個混進來的,您再找出一個,就對得上了。”
“什麼?你的人裡真的有……”邢元章目光閃動,隨即猜到,何忠良必然是心中有數,才特意選的這個嫌疑人一起帶走。
“雖然你心中有數,還是要時刻提防,這麼重要的行動中,他要是捅出亂子的話,可不好收拾。”
“站長放心,我留著他,就是要看看鬼子那邊是不是還有什麼新花樣。這個人我捏得死死的,一旦情況有變,我會馬上結果他。”說到最後,何忠良的聲音透出冷意。
邢元章嗯了一聲,覺得乾這種事,何忠良肯定是讓人放心的,這才不再擔心。
“目前站裡傳出去的消息,是你們去蘭州執行任務,但等下你們會直接飛冰溝,那裡十一軍團已經召集人開拓了一塊簡易機場,起飛降落是沒問題的,不過為了避免打草驚蛇,那兩個團就不跟你們鑽山溝了。”
“你隻要把坐標報出來,發報給行營主任辦公室,就會有轟炸機來先搞鬼子一波,如果坐標沒錯,鬼子也剩不下幾個了。記住,斬草要除根,最好一個不留!”邢元章眯起雙眼,比畫了一個斬切的手勢。
何忠良挺胸立正:“是!”
邢元章點了點頭,繼續說道:“如果出了岔子,鬼子空投一整個大隊來,又沒炸到他們,那你們就把他們引出來,十一軍團會搞定他們。他們儲備的都是輕型武器,不會很難打。”
“以鬼子的航空兵能力,真要空投一個大隊,就算不帶任何裝備,也要十幾架運輸機,再加上護航的戰鬥機,起碼三十架,這個規模很容易被發現。”
“那樣我們的空軍會接管戰鬥,隻要打掉一半的轟炸機,鬼子就會承受不住損失,所以,我猜他們未必敢空投那麼多人過來。不過站裡連續出了兩次情況,我擔心這次行動會泡湯。忠良,你怎麼看?”
何忠良道:“我倒是完全不擔心這次行動。咱們知道有這次行動,是簡處長和趙處長破獲了我從青島帶回來的鬼子密碼,這個破譯時間甚至破譯與否,鬼子完全沒法掌握,很大可能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密碼已經被我們掌握。”
“而且這次站裡發生的情況,王友德我看他是可惜了,繼續潛伏的話我們完全沒有懷疑,是他自己沉不住氣,把自己暴露了。因為派進來的三個人都是小角色,進來沒兩天就暴露了兩個,我猜這兩個的上線要嘛就是王友德,要嘛他們的上線級彆也不會高,可能都沒有電台。”
“所以這次冰溝的行動,他們未必確定我們要拿下鬼子的秘密基地,就算知道,情報也未必能送得出去,就算送出去了,鬼子也未必會相信。在偏僻的大西北後方,能儲藏兩個大隊的輕型武器,這麼大的工程,隻怕準備了一年都不止,這樣規模的行動,一個小特務的情報就能取信?”
“那麼巧他一潛伏進來,就知道了這個秘密,而且是在其他二人被抓捕的情況下?我要是他的上司,我隻會覺得他是在邀功,在為同事落網而推卸責任。”
邢元章抿著嘴,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:“鬼子很狡猾,這麼機密的事情由下邊人捅上來,本身就說明情報確實泄露了,那他們怎麼可能還會執行這個行動?”
何忠良笑道:“站長您燈下黑了,這件事隻有你、我、簡處長和趙處長知道,連栗處長侯主任都不知道,這小特務又怎麼會知道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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