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寧侯的臉青了一塊,是蕭懷灃砸的。
“……他無腦又莽撞!”建寧侯罵道。
“他可不魯莽,彆小瞧了他。”王堂堯說,“他這次到咱們家,隻是為了激怒咱們。”
又說建寧侯,“怎麼動用了細作?”
小周姨娘是王堂堯安排的,他也告訴了建寧侯。但這次對駱崇鄴出手,卻不是他授意。
建寧侯聽了,也微微吃驚:“我還以為是你。我不曾用你的細作。”
王堂堯臉色變了變。
丫鬟送進來一個巾帕,裡麵裹了一塊冰,建寧侯用來敷臉。
“這個周氏,她發什麼瘋,突然就動手?”建寧侯問。
王堂堯沉吟:“她是遭了算計,不是她下毒的……”
“誰下毒的?”
“也許是蕭懷灃。”王堂堯說,“這個關頭,駱崇鄴死了對蕭懷灃隻有好處、沒有壞處。”
建寧侯授意小周姨娘和勤國公府,要把“白氏”死訊公開,目的僅僅是攪亂雍王後院,給王珺機會。
這是他夫人,以及他自己的私心。
王堂堯事後才知道。
他這些日子忙著在朝堂上布局,替鄭皇後爭取立儲,無暇旁顧。
回家才聽說,他大哥動用了小周姨娘,當時就不太高興。
“……叫雍王妃守孝也沒用,反而會提早暴露我的細作。”王堂堯如此說。
他大哥大嫂希望雍王妃“服喪”。服喪期間要避免懷孕,駱寧就必須把雍王的日子讓出來。
如此一來,服侍雍王的機會可以落到王珺頭上。
王珺有孕後,才可以徹底捆綁住王家與雍王府的姻親關係。
王堂堯知道不行。
哪怕沒了駱寧,王珺也沒機會懷孕。雍王“天殘”,駱寧至今還是一副姑娘相。
“……咱們如今怎麼辦?”建寧侯問,“萬一駱崇鄴死了,咱們脫不了乾係。細作還在蕭懷灃手裡。”
王堂堯擰眉。
他不知怎麼辦。
如今非常被動,隻有挨打的份兒。
“駱崇鄴的大兒子不知去向,小兒子就不可能承爵。這個時候,請旨封駱宥為世子,陛下也可能借機發難,立儲之事還沒有理清楚。
不管是蕭懷灃還是駱家,應該都會拚命保駱崇鄴性命。”王堂堯說。
“既如此重要,難道不是蕭懷灃對駱崇鄴下手的?”建寧侯又問。
“駱崇鄴不死,但重病無法折騰,也許才是蕭懷灃要的。”王堂堯道。
建寧侯打了個寒顫:“這個人挺狠。與他較量,不能心存僥幸。可恨,咱們現在送了把柄到人家手裡!”
王堂堯看向他哥:“是你送的。”
建寧侯:“……”
“你打算如何善後?”王堂堯又問他。
建寧侯:“我不知駱家想要什麼。給點錢,還是田地、鋪子?”
王堂堯靜坐。
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,沉默坐在那裡不出聲,想著他的心思。
也許,在建寧侯府替白玉麟、邱士東撐腰的時候,駱寧就把王家當成了仇敵;而王家,竟是絲毫不了解駱寧,也不知駱氏有什麼貪念與目的。
是因為,他們地位低微。
一個才得了幾年爵位的小門第,在任何權貴眼裡都毫無價值。
雍王娶駱氏女,不管是皇帝還是朝臣,都認為雍王是被罰了。
可駱氏女又是怎樣的人?
好幾次大事情裡,都有駱寧的影子;王家算計駱家,才開了個頭,立馬被打斷,還被拿住了把柄。
隻是雍王一個人的力量嗎?
駱寧呢?
那個敢枕著人骨小憩的駱寧,她是個怎樣的人?
“用京城一千畝良田,把細作換回來。”建寧侯放下裹著冰塊的巾帕,最終如此說。
王堂堯:“立儲關頭,不要再添是非。你派個人去和駱氏商量。”
建寧侯叫他夫人去。
王夫人氣得半死,還得去跑腿。
她去了趟鎮南侯府。當家的二夫人接待了她。
因二夫人不是鎮南侯夫人,她說話推三阻四,半晌拿不了主意。
“……老夫人說,一千畝良田換一位侯爺的命,王家著實太傲慢了。”二夫人回話說。
王夫人臉色很難看。
她來了三次,就確定了一件事:駱家不是獅子大開口,而是根本不敢做主。
沒人願意出頭。
二夫人話裡話外,都是怕惹惱了雍王妃。
王夫人去回建寧侯:“如何是好?必須要去見雍王妃,此事才可以落定。”
建寧侯:“那你去吧。”
“阿珺還在雍王府,就怕駱氏因此遷怒她!”
“不要抱怨,說這些喪氣話,先把事情辦妥。”建寧侯冷冷說。
王夫人氣結。
她給雍王府遞了名帖,駱寧倒是沒有拒絕見她,客客氣氣請了她進去喝茶。
“三千畝上好的良田,一百兩金子,此事就算過去了。”駱寧說,“我爹爹可是落下了病根,至今還不能下床。”
王夫人辯解:“那個周氏,她到底是你們駱家的妾室。真鬨起來,你們也沒臉,王妃何必如此獅子大開口?”
“那就鬨吧。光腳不怕穿鞋的,王夫人。駱家的爵位,本就是我換回來的,被褫奪了去也沒什麼損失。可王家呢?”駱寧說。
王夫人心口狠狠一顫。
她回去後,忍不住對著建寧侯發了脾氣:“這個駱寧,心狠手辣,她破罐子破摔什麼也不怕,你惹她做什麼?”
建寧侯氣短,被罵得也惱火:“這些大事,不是你操心的。”
“不是我操心的,就彆叫我去應酬,你自己同駱家和雍王商量去吧。”王夫人甩袖而去。
她還是覺得,先殺了駱寧是關鍵。
搞這些花裡胡哨的名堂,毫無意義。
駱寧死了,才是對雍王的打擊。估計雍王一時也顧不上立儲,甚至有其他門第要給他續弦,他會忙亂不堪。
做事情,一定要抓穩主次。
王夫人覺得這些男人們一個個都沒用。
他們隻會做蠢事、說蠢話。
“我能靠著自己把這件事辦成。”王夫人想。
十天後,駱崇鄴終於能下床走動,有條腿還是不太方便;說話有些口齒不清。
他的頭腦也混沌,總是忘事。
老夫人做主,替他辭了差事,從此在家裡養病。
他這個樣子,無法再作妖了;顧院判則說,他也不會死,毒算是按住了,隻是損傷不可逆。
建寧侯府最終賠了三千畝良田、一百兩金子。
雍王府把小周姨娘父女倆交給了建寧侯府,了結此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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