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水服下沈天予送的中草藥丸,沒過多久,元瑾之隻覺得一股溫暖之氣從胃中漸漸朝周身散去,渾身暖乎乎的,十分舒泰。
這兩日她每晚都會吃他送的那藥。
睡眠比從前好了些,噩夢做得也少了,氣虛的症狀有所改善,咳嗽也減輕了一點。
抱著藥瓶,她唇角彎起,露出清甜的笑。
他送她補藥,且說她的貴人是她未來的丈夫,丈夫名中帶“天”,他的名字恰好帶“天”,是不是在暗示他心中也有她?
可是他若真對她有意,為什麼她去找他,待不了多久,他就趕她走?
這樣想著,元瑾之時而開心,時而失落,心情如坐過山車。
她終於知道,喜歡上一個人,原來是這般滋味。
次日一早。
她早早起床沐浴更衣,梳洗打扮,接著拎上她昨晚去商場給沈天予買的白色衣服,是按照他的穿衣風格買的,古風款式,很飄逸的高檔麵料,又給蘇星妍帶了一束花。
來到顧家山莊蘇星妍家。
讓她意外的是,今天他們家中無人,都去顧傲霆家赴家宴了,隻傭人在家。
元瑾之有點後悔,來之前沒打電話。
她放下衣服和花,剛要離開,傭人神神秘秘地小聲對他說:“瑾之小姐,天予少爺在樓上。”
元瑾之頓時眼露喜色。
她摘下腕上一隻細細的白金手鏈塞到傭人手中,說:“謝謝你。”
傭人推讓幾下,便也收下了。
元瑾之拎著那套衣服上樓,輕敲沈天予的房門。
敲了兩下,她停下。
過幾秒,門內傳來沈天予的聲音,“請進。”
若是家人,他會說“進”。
元瑾之輕輕推開門。
沈天予今天沒有盤腿打坐。
他一身白衣隨意坐在灰白色布質沙發上,手中捧著一本古舊泛黃的書在看。
他身形太好,手臂雙腿皆修長如鶴,隻是那樣隨便一坐,仙風鶴骨的味兒躍然而出。
元瑾之每每見他,總覺得和他有凡仙之彆。
未開口,她又開始緊張了。
她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,彆緊張,彆緊張。
太爺爺、爺爺、二叔都是那麼大的官,她見他們都不曾緊張過,就連她父親,也是正部級。
可是見沈天予,她緊張得雙腿發抖。
她拎著紙質包裝袋緩步走到沈天予麵前,把衣服放到沙發旁邊的地毯上,輕聲說:“天予哥,你送的藥,我吃了,吃完症狀減輕很多。這套衣服,是我昨晚去商場買的,你試試看,喜歡嗎?”
沈天予未答,視線下移落到她的褲腿上。
她的褲腿在微微發抖。
沈天予抬眸,“很怕我?”
“嗯。”很快意識到答得不對,元瑾之連忙擺手,“不,我不怕你。”
“那你抖什麼?”
元瑾之耳垂紅紅的,“我沒抖,是外麵太冷了,被冷風吹的。”
沈天予視線落到那個包裝袋上,“真讓我試?”
元瑾之道:“對,如果不合適,我拿去商場調換。”
“現在就試?”
元瑾之不假思索,“可以,試完不合適,我現在就拿去調換,給你換一件合適的。”
沈天予放下手中的書,抬手解領口紐扣。
元瑾之驚呆了!
她讓他現在就試,不是讓他當著她的麵脫衣服。
腦子告訴她,該出去,該回避一下,可是腿卻不聽話。
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眼睜睜地看著他解開了一顆紐扣,兩顆,三顆。
她看到了他白色上衣內若隱若現的胸肌。
腦子第一反應是,原來玄門之術也能練出胸肌,還以為他們仙風道骨,身上會瘦骨嶙峋。
沈天予掀起睫毛瞥她,“還要繼續看嗎?”
元瑾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,急忙轉身朝門口走去,心裡慌得像剛喝了二兩白酒。
她匆忙拉開門走出去,接著將門關嚴。
沈天予斂了斂眸,將解開的扣子一顆顆扣好。
商場的成品衣服掛在那裡,肯定會有人試來試去。
沾了生人氣息的衣服,且沒洗過,他不會試,試了會汙濁他身上的潔淨之氣。
元瑾之在門外左等右等,沒等到沈天予喊她。
他不喊她,她以為他還在試,不敢貿然闖進去。
等了半個小時,實在等得著急,元瑾之忍不住隔著門問:“天予哥,你試完了嗎?”
沈天予淡嗯一聲。
元瑾之這才敢推門走進去。
她問:“衣服合適嗎?要不要換一件?”
沈天予眼眸望著手中的書,淡淡道:“短了,退了吧。”
元瑾之盯著他濃長的睫毛,高挺的鼻骨,赤紅的唇,心如鹿撞,“那我換大一碼。”
沈天予目光仍然不離書,“大一碼會肥,退了。”
“我挑彆的款式。”
沈天予覺得她笨得可以,道:“衣服我隻穿定製,身形有問題。”
元瑾之這才意識到他身高過高,加大碼的衣服他穿了肯定會肥,肥瘦合適的衣服,他穿了又短。
她垂下眼簾,低聲說:“我是不是很笨?連件衣服都買不好。”
沈天予低嗯一聲。
元瑾之咬了咬唇,“你會不會討厭我?”
沈天予沒答。
他打小和師父生活在偏遠山區,離群索居,身邊皆是男人,師父話少,他話更少。又因他是師父的關門弟子,且身上有師母的一縷天魂,雖是最小的徒弟,可是那幫師兄們卻極怕他,沒人敢在他麵前說超過三句話,更沒人敢讓他做這做那。
元瑾之卻指揮他試衣服。
且是這種沒洗過的,沾了各種人間濁氣的衣物。
見他不說話,元瑾之該識趣離開的,可是她不想走。
因為馬上就到春節了。
春節過後,不知他哪天就走了。
這一走,下次再見麵,不知要等多久。
萬一他下次回來,身邊帶著個心儀的姑娘回來,那她就涼涼了,且會淪為顧家的笑柄。
她大著膽子走到沙發前,俯身坐下,垂下眼睫去看他手中的書。
可是那書上的字稀奇古怪,她一個字都看不懂。
以前經常聽說看天書。
她現在可不是就在看天書?
尷尬了一會兒,她沒話找話地問:“天予哥,這是什麼書?”
沈天予修長手指鬆鬆握書,語氣閒閒道:“周文王姬昌的文王六十四卦。”
元瑾之盯著他握書的手,隻覺得那手和尋常男人的手也有很大區彆。
那手生得修長冷白,又潔淨,仿佛整日用無根之水浸泡,連手紋都少得可憐。
她隨口問:“我可以學嗎?”
沈天予側眸淡淡掃她一眼,“玄門入行講緣,你無慧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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