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清雕像的瞬間，先是震驚，然後是不可思議。
數秒後冷靜下來，想想也不奇怪。
因為他們供奉的人，是我爺爺。
而我們李家，是七界的監管者。
而且爺爺應該是長時間在神界待過，否則他也沒有機會搶奪神皇的凰鳥血脈。
隻是這其中發生了什麼。
我現在還不知情。
苦難的荒民在膜拜神像後，心靈上有了寄托、希望，如同回光返照一樣，有了些許的活力。
一個老者懷裡抱著的孩子，用虛弱的聲音問道：“爺爺，七界老爺真的會庇佑我們嗎？”
被孩子問及的老人，臉上頓時多了幾分希冀，用枯槁如鷹爪的手，慈祥的撫摸著孩童的頭道：“七界老爺在的時候啊，我們的日子可好過多了！”
“那時候，世間沒有饑餓，上仙們對我們凡人也有憐憫之心。”
老人說著，渾濁的眼裡也散射著希冀之光。
隻不過爺爺算計神皇，離開神界，應該是百年前的事了。
眼前的老者不過五六十歲，根本不可能見過爺爺。
所以他對孩童說的這些事，應該都是從長輩口中聽來的。
可此時此刻，即便是聽來的東西，他也選擇了相信。
老人懷裡的孩子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，幼小乾瘦的臉上，一雙原本已經暗淡了的眸子，再次被點燃了希望。
不過在希望的光芒中，更多的是困惑。
他不解的問：“爺爺，那為什麼七界老爺會丟下我們不管了呢？”
被問及這個問題，老者眸光暗了一下，但隨即就道：“七界老爺還有更大的事要去做，還要拯救更多的像我們這樣的人。”
他懷裡的孩童懵懂的道：“可是爺爺，我們也很可憐，妹妹餓死了，姑姑也餓死了。”
“爸爸媽媽也餓死了！”
老人眼裡不知不覺泛起了淚花，用枯瘦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孩子的頭，想撫平孩子身上承受的苦難，也想撫平孩子內心的不解和埋怨。
老者沒有回答孩童的話，渾濁的眼睛早已被淚水溢滿。
良久得不到答案，孩童放棄了追問，他也沒有力氣再追問了，聲音漸小的道：“七界老爺的大事做完了，他會回來嗎？”
“會！”老者用力的抱緊懷裡的孩童，無聲的抽泣。
“爺爺，我好餓，好困……”孩童的聲音漸漸小了。
老者眼裡露出絕望，身子都在微微顫抖，可是他能做的，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孩童的頭，聲音顫抖的安撫道：“好孩子，睡吧，睡著了就不餓了。”
“公子！”柔柔喊了我一聲，她和七殺早已哭成了淚人。
此時的他們，也看清了雕像的模樣，從老者和孫子的對話中，我們也能梳理出一條大概的脈絡。
爺爺作為七界的監管者，曾經一直待在神界。
他在的時候，神界的普通人並沒有這般苦難。
可爺爺離開後，一切都變了。
正因如此，他們才會在絕望中拉出爺爺的雕像，進行膜拜。
我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，爺爺也沒有親口對我說過他為何會離開神界，其中種種，我不敢胡亂的猜測。
但不管爺爺出於什麼原因離開，神界的普通人會淪落到這個地步，都是因他而起。
而這一刻，我也明白了李家的責任是什麼。
柔柔哽咽的喊了我一聲，淚眼婆娑的道：“公子，我們能給他們一些食物嗎？”
我這才回過神，急忙打開儲物戒，把黃九給我準備的食物拿了出來道：“把外包裝都撕掉，任何有可能暴露我們行蹤的東西都不能留。”
我們幾人裡，追風經曆過殘酷的戰爭，但此時此刻，他也是眼圈泛紅，忙著幫忙拆包裝。
拆掉包裝後，我們直接把食物丟了下去。
我們潛伏在小空間裡，對於下麵的人來說，這些食物就是憑空出現。
有人發現，撿起地上的食物，連同泥土一起塞進嘴裡，囫圇咽下後才大喊道：“七界老爺顯靈了。”
“七界老爺顯靈了。”
隨著他的喊聲傳開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掉落的食物，紛紛爬了過去，撿起來狼吞虎咽。
我們不停的拆開包裝，不停的往下扔食物。
不知不覺中，我的儲物戒很快就見底了。
好在追風他們也帶了一些物資，急忙全都掏了出來。
但不一會，所有人身上都空了。
我抬頭，發現遠處還有無數的人正朝著這邊彙聚而來。
這一刻，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杯水車薪，什麼叫絕望。
追風把自己的隨身空間、儲物戒都打開，急道：“我這裡沒有了！”
柔柔、七殺、月神和我也搖了搖頭。
我們身上，連一粒芝麻都找不出來了。
柔柔提議道：“我們去找清水，把丹藥化在水裡，能救很多很多人。”
我看向遠處源源不斷聚攏的荒民，問道：“我們能救多少？”
“我們眼前所見，不過是冰山一角。”
我無奈的歎了一聲。
柔柔還是堅持道：“能救多少救多少，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。”
追風也道：“我這就去找水。”他說著就要離開，我急忙大喝道：“回來！”
追風愣了一下，不解的道：“公子，我去找水，化丹藥來救他們。”
我紅著眼道：“不行！”
我們投放的食物，都是人界普通人的食物，他們吃了不會留下任何氣息。
可靈丹就不同了。
即便我們用水稀釋，也會在他們體內留下氣息，神界的人輕而易舉的就能捕捉到氣息。
我們一旦暴露，那就是前功儘棄。
柔柔不理解，怪我的道：“公子，我們隻需要用兩粒靈丹，就能讓他們活下來。”
“不行！”我鐵了心道，但也沒有解釋。
七殺央求的道：“李陽，我們不救他們的話，他們會死的。”
“這裡麵，有好多的小孩！”
我眼睛不瞎，早就看到了。
荒民中，大多是十二三歲，十七八歲的青少年。
他們能活到現在，都是因為父愛和母愛的偉大。
隻不過在偉大的愛，在黑暗裡一樣無法帶給他們光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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